天下第一棧──第十一章

火紅的瑰麗烈焰中，一人著黑，一人著藍。

其中藍衫的我，即使瞇著雙被煙燻得疼痛的眸，仍舊狠狠注視另一個靜靜站著的人。

「你是笨蛋，黑黑，超級大笨蛋！」罵了一聲，我瞪他：「你舅舅是個白痴也就罷了，你還什麼都聽他的！反抗期到現在還沒來，未免太遲鈍了吧！？竟然隨便說和我ㄧ刀兩斷，腦子到底長哪裡去了？笨蛋！笨蛋！！」

喘了口氣，嗚，大火裡頭好難呼吸，我都不能好好罵人！而且，眼睛還痛得要死……

「你害我多傷心，你知道嗎……白痴……」胡亂抬起袖子抹了抹眼，我透過淚光，抿著唇瓣垂下眸。

反正那笨蛋又不是真的在這裡，讓我罵個痛快也沒關係。

反正我也是個大笨蛋，為了另一個笨蛋一個人呆呆在這裡罵個幻影。

反正──

「……反正，我也快死了。」環抱雙膝，幾乎是放棄般懶洋洋的，瞟睨了身邊不遠處的火焰一眼。我深深吐了口氣：「你正好，能對你舅舅交差……恭喜你，又能做回〝正常的〞黑少了。」

迷茫的轉回頭，我凝視那動也不動，黑衣的俊美男子，貪心地。

「黑黑……」

其實我還想跟你說很多話。

還想好好的捉弄你、和你玩。

多看看你不解的神情、可愛的惱怒模樣。

雖然那些人都看不出來……但我知道，你這種表情、那種表情、還有那那種表情的含義……

……其實、其實我……

我低低綻了一笑，仰頭望他，瞇眼微笑。

「你其實是，我最重要的、寶物……」

笑著掩上睫，最後的景象，是火光中那人黑影……

然後，被粗暴的拉起身。

……啥？！

睜開眼看他，整個人呆掉。被他拖著跑了幾步，我才在火燄中回神大叫：「搞什麼？你怎麼會在這裡呀？！」

「……跟我出去。」揮袖將火舌掃開一些，他冷臉，抓著我的手大步走向外。

「等等、等等，這不對吧！」甩開他的手(天哪，我還真的做到了)，我不信瞧他：「你到底為什麼會在這兒？而且，剛剛還什麼都不做，害我以為……」說到這兒恍然大悟，我猛然閉上嘴，盯著沉默的他。

「……你是……來看我死了沒？」

不擅辯駁的男子死閉著嘴，不言、不語。

「你真的是，來確定我的死活？」心已涼了半截，我指尖發冷顫抖，卻笑開一張臉：「那麼，怎麼又改變主意了？黑少？」

「……我不要了。」念了一句我聽不懂的話，他伸手來緊抓我的右腕：「雲之，和我出去。」

「……我不要。你又不是擔心我而進來。」火大了，這傢伙究竟要不乾不脆到什麼程度？我撇過頭：「反正你舅舅不希望我活下來，你又何必救我？」

「這是兩回事！」

「這才不是兩回事！」我怒氣騰騰扭頭逼視他：「他沒下令，你就急著跟我劃清界線，要是他下令殺我，你會怎麼做？既然是想來冷眼看我被燒死，就給我貫徹始終！你心裡到底想做什麼？！」

「我不知道！」

大火裡，他失控怒吼的神情令我愕然，只能愣愣的被他猛然箍住手。那男子第一次露出了這種表情。

他茫然、不知所措、煩躁不安。

「我不知道、該怎麼辦……」黑少的樣子，好像無助得快要掉淚：「舅舅的話，和你的話，為什麼不一樣？雲之，我不知道……可是，你不要消失好不好？」

把毫無反抗的我壓進懷，他的聲音竟有顫抖：「我分不清楚了……你們的話讓我搞不懂，可是，我不要你消失……我不要！」

……所以說，這算有進步嗎？

我放棄般凝視他惶惶看我的瞳。

還是說，又是我輸了？

雙手捧住他的臉，我筆直地、不給予任何逃避機會的直接面對邪門少主。這個問題，我只要他回答一次。

「那麼，」輕喃般道：「你現在，到底想要什麼、不想要什麼呢？黑少。」

「……我不想要，你不在我身邊。」手掌疊上來，黑衣男子似乎帶著一絲倔，按住我的雙手：「我要你和我一起離開這裡……留在我身邊，留下來。」

男子的眸有如星子美麗。

「因為雲之很重要。」

雖然，大概連他自己也不了解這句話的含義……但我想，我這次又輸得徹徹底底了。

怎麼那般沒用！

為了一句話，竟然就舉雙手投降……

我自嘲，心底卻開心得火燙欲淚。

只因為，這個人說，我很重要。

所以，前些日子那些爭執、惱怒、傷心、不諒解、和對那個邪門主人命令的煩惱──

都讓它們見鬼去吧！

快樂笑著攬上男人脖頸，我低笑湊上去對他說。

「黑黑，在你帶我離開火場之前……」無辜笑顏有著渴望：「我能不能先把帳房那個黃金盒子拿出來？」

他狠狠的、久違的，白了我ㄧ眼。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我高高興興地抱著個金盒，乖順讓黑黑摟緊我飛身出火海。他落地沒多久，身後轟然巨響，江南天下第一棧正式踏入歷史，永不再現。

綁髮的髮帶早就不知鬆落在哪個角落，我散著一頭長髮，回首眺望黑夜中的沖天大火。

祝融肆虐之後，就不會有任何東西剩下了。

事物逝去，唯有回憶留存。

「掌櫃的！」一干小二廚師奔來，領頭的阿南第一個把我抱住，大鬆口氣。

「太好了，你還活著、平安無事……」

「主子，您嚇死梅香梅疏了！」夜色下兩個婢女依然白衣潔淨，雙雙嚇得小臉發白，梅疏更是嚶嚶低泣起來。

我見不得小美人哭，連忙上前將女孩攬了安慰，腦門上忽然又一痛！

「你個小渾蛋！要是聆兒小女娃在，肯定也要這般敲你一下！」剛剛打了我頭的炎爺擰住我臉頰，狠狠吼：「是不是嫌我和死水妖活太久，竟這樣嚇咱兩老人家？嘎？！」

「哇！疼疼疼！溪爺爺、快阻止炎爺爺呀！」我大聲求饒，找的救兵卻一聲冷笑，撇過眼去不甩我，一付『你這兔崽子自作自受！』的樣子。

「嗚──黑黑……」啜泣了聲，委屈滾回黑少懷中。眾人一怔，又皆笑開。

阿南忽地抱拳對黑少道：「恭喜、恭喜，辛苦、辛苦。」

我忍不住生氣瞪他一眼，這傢伙擺明了一方面是祝賀我們不再吵架，另一方面感嘆黑少又找回個超級大麻煩……

誰是麻煩啦？！

「掌櫃的，你還好吧？」白影一閃，紅青兩色跟著來。白少見我平安，吁了口氣：「幸好你沒事……」

我感動了一把，果然患難見真情……

「這樣笑嗔便不會傷心了。」他理所當然地道，又想到什麼：「啊，那我先去和笑嗔說一聲。待會見，掌櫃的。」

說完，他就轉身跑了。

「……」

這究竟算是所謂的見色忘友，還是無心的傷害啊？

我偏頭思考，凳子兄對我拋來一眼，冷冷笑著說：「禍害遺千年。」

……這一個就確定是蓄意攻擊了。

卓浴火走來，放心般吐出口氣：「你們無恙，實在上天保佑……」說到這裡抿了下嘴，哀傷望了大火一眼：「只可惜……林前輩的遺體……」

「別傷心，桌子兄。」我溫言安慰：「林大哥沒什麼親人，只剩個妹子。那妹子我估計也不願辦林大哥的後事的。」

「可是，即使如此，也該好生安葬……」

「林大哥深愛這個天下。」我笑了幾聲：「所以，不管你將他葬在何處，那男人也不會化成厲鬼半夜纏你的。說不定……」瞇了眼勾起唇：「他現在還在奈何橋上沾沾自喜，開心有那麼大的棺材哩……」

整座客棧，都成了你的棺。

整片山河，都化為你的墓。

不知如此待遇，你可滿意，林大哥？

我低笑了笑，靠後窩入黑少的胸膛，任他拉我到一邊休息。沒力氣了、想睡了……

沉眠進甜美而久未曾入的夢。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客棧燒了，生意自是做不下去。我只好給阿南阿北溪爺炎爺一筆小錢，讓他們先各自回鄉。二梅原本就跟著我，自然是要帶著走……

和白少等人一同上京。

原本一開始我是不太願意和那群武林人士一道走的啦，但畢竟雙方根本是相看兩厭，恨不得好好打上一架(說說罷了，我現在哪贏得了？)。但卓大軍師的一句話令我立刻改變主意。

「旅費由我們全額負責！」

聽聽，多闊氣的發言哪！想那路途少說也得月餘，兩個男人加兩個姑娘的吃喝住行他一句話就擔下了，多有誠意啊？不過重點不是誠意，而是銀子。若不是另外四人已連夜離開，我還真想把阿南他們也叫上呢。

可惜了我那些銀子。

不過呢，所謂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。白少等人可能是好意，可是等到了京城，另外一些傢伙大概會以『多飯之恩』來〝請〞我代為牽線，找出皇少來問話。雖然有一點點麻煩，但看在旅費全免的份上，頂多到那裡再把王府管家麥老頭丟給他們吧。相信那位面善心惡的老爺爺能教會那些滿腹奸計的江湖人，什麼叫做真正的〝歹人〞。

想起麥管家那張一笑就成了朵燦爛老菊花的臉，我掩嘴偷笑。

打理好行李(梅香梅疏在衝出火場時，竟沒忘記把我幾套衣物和貼身小東西通通拿出來！)我跑幾步過去，替雲姐搬行李上馬車。

沒錯，雲姐也要和我們一同回京城。

白少要回京，她當然不會留在這裡。但就算白少沒走，雲姐也無法繼續待在江南。

因為流雲公主的身份被揭穿了。

不要說胡支方面會有何動作，中原武林就已頗有山雨欲來之勢。拜十幾年前那場戰爭所賜，江湖人對胡支人還真的挺沒好臉色。

那是兩個國家毫無道理的仇恨。

但卻太深植人心。

於是乎，一部份為了維護嬋娟閣的女孩們不受牽連，雲笑嗔毅然決然的離開，決定與我們一同到京城，洗脫冤屈，證明林大哥並非她受皇少之命而毒死。另一部分則是白少，不過在我看來，原本世家公子和花魁的身分就很危險，現在多了個亡國公主的稱號，那一干長輩八成不會樂見這樁姻緣。

門當戶對的觀念真是麻煩。

但不管怎麼說，我們都要出發了。一長列隊伍浩浩蕩蕩，配上眾人送別的背景，真的挺感人……

「掌櫃啊──你怎麼就這樣走了呢？！」簡大叔抓著我袖子，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，我才在心裡暗罵『你才〝走〞了呢！』他便一聲悲嚎：「我以後要上哪兒喝免錢酒啊！」

鬼吼鬼叫之間，簡大嫂壓低了嗓音道：「掌櫃，那件事查探到了，那狗官的確是從北方過來。」

我低低一笑：「果然，竟連縣令都涉入了啊？」

難怪林大哥死在客棧，和客棧被燒時，官兵來都不來。

「沒錯，這消息就拜託你帶給那位知道。我們已有些力不從心了……」簡大嫂一張清麗臉蛋滿是不捨，嘴上卻說著其他的話，還找了空檔狠擰自家相公，要他哭得再大聲些，掩掉細語聲。

「放心，你們要多小心點。」我輕道。

「該小心的是你。這一路去絕不會太平。」演技逼真擦擦淚，神捕之妻，同時也是前任神捕叮嚀。這位乍看溫婉的大姐要不是女扮男裝的事被發現，說不定她老公現在還在她手底下跑腿！

哇的一聲大哭，簡易狠狠地抱緊我：「掌櫃，你可要保重哪──！」

「簡大叔，我會的。」被他抱得差點岔氣，我皮笑肉不笑：「還沒拿到你欠的錢，我怎會出事呢？」

哭聲乍時停了一下才又繼續，不用說，這位神捕的心底一定正罵著『這愛錢的死小孩！』

和他們〝道別〞完，我轉向雲姐方向。那邊才真的是離情依依。嬋娟閣所有的姑娘全停客一天，都來向前首魁告別。猛一看去，美人滿目，嚶泣連連，愁雲慘霧一片。

雲笑嗔將嬋娟閣留給了信得過的花魁，從此以後，這一干女子能走到哪，便看她們自己的造化了。其中幾個十多歲小姑娘哭鬧著要跟雲姐走，但這一去不知是吉是凶，她又怎會帶著這些如姐妹般疼愛的女孩，於是一個個全被罵回去。

可是前首魁的眼角，也紅了。

為什麼人一定要分開呢？

迷茫間想起了那個捉著我褲角，軟聲喊著『爹爹』的孩子，我也垂下眼簾。

後方黑少伸手握住我的手，兩掌交疊。我回首望他。

不管如何，有這人陪著，就好。

突然憶起前天這人造成的騷動，我又不禁再偏眼瞧瞧角落那一臉鬱卒、哀怨碎碎念的邪門老僕，壞心偷笑。

話說前天──

「恭迎少主返門！」

由化名德叔的無良老兒百知叟帶頭，邪門的幫眾跪了滿滿半條街，恭謹的要接黑少回去。聲勢浩大到整條街的大媽大嬸全擠出來看。

正陪我採買上京禦寒衣物的黑衣男子正眼都沒瞧他們，拉著我拐個彎就繞過人群。那些烏衫大漢彷彿習以為常，竟整齊雙手往地一撐，身體俐落轉向、落地，還是齊齊跪著他們家少主。

被這陣仗吸引，又是一大堆人視線投了來，黑少一僵，臉色更鐵青了。裝做不認識他們般抓了我就入衣料店。

對了，黑黑很不喜歡被注目呢。

我眨眼，剛想起這事，那久違的老生哭調自店門哀泣進來。

「少主啊──」

……好誇張的哭聲。

我無言，三條黑線掉下。店內客人全都往我們這兒看來，不用說我也知道小黑的臉全黑了。

燦燦微笑，我代他開口。

「德叔，別哭了。」好意提醒：「你再哭下去，一張老菊臉就要泡得更皺了喔！」

「你說啥老菊臉！」變臉怒吼，乾扁老頭突然想起自己正在假哭，急忙又嗚咽幾聲：「少主哪──那天下第一棧都燒了，您何時才要回咱們邪門哪──？」

「不知道。」黑少比對著手上兩塊料子，淡淡問了我一聲：「你什麼時候隨我去邪門？」

「嗯？至少得上過京城，把事情辦妥再說。」我笑應一聲，認真比較黑黑穿漆黑貂皮好看，還是穿華麗虎皮好看。

「那就如此。」邪門少主吩咐：「他何時去，我便何時回。」睇見我手上虎皮，他板起臉抓過，將它掛回原位，擺明了死也不穿。

「這、這──」百知叟簡直想慘叫：「少主、少主啊，您這樣……您這樣，我該如何和主子交代啊？」

「隨你說。」黑黑對他話語一點興趣也沒有地翻了翻手上衣服，我見他動作流露出喜愛，笑著拿過來。這夏衣質料不錯，先買著明年穿也成。

「少主，恕老奴多嘴……但天下第一棧既已消失，您大可以不理會那個賭約了啊！」百知叟戰戰兢兢地勸說，沒料到黑少冷橫了他一眼。

「誰說天下第一棧消失了？」

「──嘎、咦？」老頭瞠了老眼。

我好心嘻笑解釋：「我和大家討論過，客棧燒了，所以我們打算上京城再開一間。阿南阿北只不過先回家一趟處理雜事，不多久便會跟來。」

「耶？！」德叔急道：「那少主，您到底何時才返門？！」

「說過了，雲之走，我便走。」淡然道，男子清澄的墨色眼瞳看過來：「……你要留在我身邊，你答應過的。」

「是啊，我答應你。」淺笑，快樂讓店家將衣服包起，我噙起笑顔，偏頭瞧他。

「雲之會一直在黑少身邊。」

於是，在經過兩天不眠不休的糾纏後，邪門老奴終於認命接受自家少主人不肯回去的事實，毫無辦法的他只得含淚命部下前去稟告邪門之主，自己則留下死命蹭了個車夫位子，以便隨時伺候小主子，偶爾還拋給我幾個怨懟的眼神。

要出發了。

在坐上準備好的馬車之前，所有人被集合起來。

白少挺直的修長身軀，站在了眾人眼前。寒風中白衣颯然。那非人間之姿，有如天謫之仙。

只有那凜凜正氣，使他有些人的暖意。

「我們這次，面對的是皇室中人。」他開口，開始行前喊話。

「對方也許權高，也許勢重，但你們要記得一件事！」

白衫男子衣繡流雲。一身深白淺白，襯得他俊朗無比。白少高聲大喝。

「我們，不是去製造新的鮮血與仇恨！我們，不是持劍去和人爭鬥！」

「我們是為了這個國家，前往京城；我們是由於一個英雄、一條生命的消逝尋求解釋！」

「這個行動沒有任何酬勞，驅使你們的，只有手上這把劍、和胸膛中的信念！問問自己，你們便能知道──」

『刷──』的厲然抽劍，白刃指天！

「我們，只為正義而戰！」

俊秀男子字字刺入人心，群眾胸口熱血被狂熱挑起、大吼著呼應白少──震地驚天！

剎那間，竟連我也情緒一岔。

……這白少……太過可怕。

怎會有人，光看著他，便想為他做些什麼……

那是天生的領袖魅力，怕是連他自身都無所覺。出自男子本身個性，才更使人驚嘆。

對白道而言，上官毅是註定的領導人。

微微握緊黑少指尖，我抿唇。

而黑少眼中的〝皇子〞，是黑少。

這趟旅程，將兩人都扯了進去；還加上皇家勢力……

冰冷如蛇爬上我心口。

誰設了這個局？

誰是棋局的子？

我又該如何動作呢……在這名為天下的棋盤中。

……不管如何……絕對的事物，只有那麼幾樣……

淺然笑了聲，我雙手包覆住黑少手掌，呵呵暖氣，引得他困惑看來。

「黑黑，你知道嗎？」我輕輕笑著，瞇眼稍揚唇角：「我想起了娘親說過的話……」

『兒子，記著。』那女人披散黑雲似的長髮，睨望著我的眼神倨傲：『我對你的要求只有一樣。』

是男人的話，最重要的寶貝，就要自己保護。

我直直凝望男子，笑得極其溫柔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~第12章~結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感想感想給我留言──

R一直想把掌櫃寫得man一點..........他真的是男人啊我說。(雖然很喜歡賴在別人身上給人摟著抱著，但那是因為他懶....= =)

而且老實說我真的還沒決定誰上誰下。(R是說在這篇小說裡頭).........再看看好了。

然後哩──看在R半夜三更來貼文的份上，喵喵你點的文讓我拖一下好不.....真的有點難寫耶(虐心、虐心....R明明就是那麼善良的人哪......)

就醬子，另外，馬上就要500人次了.......請各位在看到這裡的時候拉下去一下，看自己有沒踩到文喔，這次的字母是Cˇˇ(最後的最後，那篇300人的A點文好像沒人要點.......那就這樣放水流怎麼樣？[燦笑ˇ])